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殷荣微微颔首，&ldo;彼之道自然可以还施彼身，只要将军下定决心，等待时机一到，不愁大事不成。&rdo;罗云翦知道这是约定合作的暗示，可似乎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力，他固然忌惮殷荣利用之心，然而后家势力强大，的确不是他们兄妹可以抵挡。他暗自叹息一声，拱手为礼，&ldo;下官静待这样的时机了。&rdo;殷荣哈哈一笑，起身告辞。走到门口时，回头又看了他一眼，&ldo;你的妹妹行事谨慎，若是有你一半的爽快，今日的格局也会大不相同。&rdo;正是春末夏初的时节，晚间还凉风习习，翌日就艳阳高照，映着北苑的林术葱茏茂盛，生机勃勃。宗亲贵族们驻营林边，一早就已有年轻的少年们聚集嬉闹，场面十分热闹。于虞被帐外的喧哗吵醒，起身梳洗，可惜她已经失去了前一天出宫时的兴致。女官为她挑选了几件骑装都被否决，只穿着平常的一件藕丝裙在帐内闲坐。罗云翦进帐时，看见的就是他妹妹神情萧索，端坐帐中，一手轻轻拨弄着玉连环的模样。&ldo;娘娘，你还好吧？&rdo;他径直问。子虞擒头见是他，倒没有很吃惊，宫女识得厉害，能不经通传就人内的，只有罗云翦。她笑道：&ldo;怎么这么早来看我。。罗云翦细细看了她一阵，才说道：&ldo;我担心娘娘久未离宫，住不惯这里。&rdo;子虞笑了一下，&ldo;哥哥何时变得多愁善感。&rdo;罗云翦神色肃然，端坐的姿势有些紧绷。子虞见状敛去笑容，屏退宫女后问道：&ldo;哥哥心里有难事？&rdo;罗云翦道：&ldo;昨夜相爷来找我，说昨日你若非与三殿下换马，此刻起不了身的只怕是你，而不是三殿下。&rdo;他看了她一眼，似乎在责备她出了这样的事也不曾找他商量。&ldo;虚惊。&rdo;子虞蹙眉道，&ldo;殷相的消息倒是灵通。&rdo;罗云翦淡然道：&ldo;他若非有这份能耐，怎能每次占得先机。&rdo;&ldo;让我猜猜，&rdo;子虞用手指轻轻扣动玉连环，泠拎作响，&ldo;他定是想用你的手借题发挥，若能扳倒后家，同为臂助的倪相也将受损，就有他大展长才的余地了。&rdo;罗云翦皱起眉，&ldo;他的意图并不难猜。可这有什么关系，只要目的一致，何必在乎是谁利用了谁？延平郡王已与我结下了仇，皇后与你又有嫌隙。后家‐日不倒，昨日的虚惊终有一日变成真难。&rdo;见子虞垂头不语，以为她还有所顾忌，又想起她的为人，最是温善怯弱的，罗云翦心生怜意，放低了声音，&ldo;如果能平安度日，我们低一头又有什么关系。可现在的局面，已不容我们后退，注定要与后家一搏，占得先机至关重要。&rdo;子虞听着长长叹息了一声，&ldo;举步维艰，原以为开头一步难，谁知每步都惊心。&rdo;罗云翦拍了拍她的手，&ldo;开始的那一天就应该预料到今日。&rdo;子虞唇角略勾，笑了笑，&ldo;正是因为步步为营，才不容有一步走失。&rdo;不等罗云翦回应，她提高了声音，&ldo;来人。&rdo;宫女们应声而入。子虞道：&ldo;昨夜我去看三殿下时他还未醒，不知情况如何了？&rdo;有两个宫女退了出去。罗云翦不明所以，但是见她一脸平静坦然，便不多问。兄妹两个默默喝了会儿茶，去打探消息的宫女折返，&ldo;娘娘，三殿下昨日下半夜已经醒了，精神还不错。&rdo;子虞点点头，&ldo;管马的人呢？&rdo;宫女话语清晰地说道：&ldo;两个挑马的宫人都被杖毙了，主事被罢官，太仆寺少卿也被罚了俸禄。&rdo;子虞摆手，宫女们退下。罗云翦眉头拢起了深深的褶皱，眼里藏不住的惊讶，一个晚上，境况就变得难以掌握，牵连后家的线索被斩断。&ldo;他并不想查下去。&rdo;子虞平静地说道。罗云翦苦笑，&ldo;圣心难测。&rdo;他看了看子虞，又说道，&ldo;你看起来并不失望，也不惊讶。&rdo;&ldo;昨日皇后去过他的营帐，&rdo;子虞说着，顿了顿，睫毛轻轻一颤，&ldo;我从不指望因为差一点受伤，就能让他去收拾后家，可想不到，连他的儿子受伤，都能草草了之。&rdo;口中虽然说着不失望，她的表情却又是那么落寞。罗云翦安慰道：&ldo;帝王之心，自古难测。他对你，已经超过许多人，就是寻常夫妻，谁又保证一定能够心心相印。以后，还有机会。&rdo;这话难以让人安心。兄妹皆知昨日就是后家的危机，却又在他们所不知的角落被暗暗化解。以后，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再有机会。子虞摇摇头，将手边的玉连环扔到了茵褥上，换了一种轻松的语调，&ldo;不说这些事了。哥哥这次归来，可有什么打算？&rdo;罗云翦收拾了失望的心情，说道&ldo;你若能晋升妃位，安乐度日，我也别无所求。&rdo;子虞轻轻一笑，&ldo;哥哥就不为自己打算吗？&rdo;罗云翦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，脸上反而添上一丝凝重。&ldo;哥哥，&rdo;子虞温婉地说道，&ldo;成家立业是大丈夫立身的根本，如今你已建功业，是该考虑成家了。你的身边多一个知冷知热的人，我也会放心很多。&rdo;罗云翦先是摇摇头，想说什么却没有张口，沉默了片刻后，他眉间的褶皱慢慢放松了，问道：&ldo;你心里已有人选了？&rdo;子虞睨了他一眼，&ldo;是有几个人选，不过还是要等你来定。&rdo;&ldo;不是依附后家、倪相、殷相的家族，二、三品官家的小姐，就可以丁。&rdo;子虞怔了一下，顷刻就明白了，他为自己挑选的妻室，是选择一个姻亲的同盟。&ldo;哥哥！&rdo;子虞微微埋怨，&ldo;一生相伴的人，当然要选一个自己喜欢的。&rdo;罗云翦随意地一笑，显然志不在此。子虞叹了口气。兄妹两人走出营帐，林间宫人往来不停，击鞠场上更是热闹，鼓声如雨，阳光灼灼照耀之下，贵族少年们奔驰来往，球杆挥舞如林。子虞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会，罗云翦看到精彩处，与会对打球的人点评一番。听他的口气，有一些在战场上结交的过命交情，子虞心里暗暗高兴，兄长也有了忠诚的朋友和部属。正看得有趣，不远处忽然有一群宫娥骑马前来。直到她们走进，子虞才发现被簇拥在当中的是玉城。她穿着胭脂红的骑装，神采飞扬，她的目光看了过来，在子虞的身上停留了一瞬，然后打马上前，开口说道：&ldo;娘娘怎么不换衣服，下来比试一场？&rdo;她历来直接又咄咄逼人，子虞却不理会她的挑衅，淡淡说道：&ldo;我可不及公主球术精湛。&rdo;玉城笑笑，又将目光移向罗云翦，&ldo;云麾将军也不下场一展身手？我听说将军的武功高超，常人难敌。&rdo;罗云翦一拱手，&ldo;公主过奖，不过是些谬赞。&rdo;玉城招手让一个宫女上前，低声说了什么，宫女领命而去。她的唇角含着一抹轻蔑笑意，&ldo;将军不用过谦，驸马也对将军的身手倾慕不已。今日正是良机，将军切勿推辞。&rdo;驸马晁寅随宫女前来，神情沉稳，对子虞见礼时也不见任何轻慢。玉城指着罗云翦道：&ldo;驸马不是常常夸奖云麾将军，赶日不如撞日，就以球技切磋一下吧。&rdo;晁寅皱了皱眉，转身对罗云翦拱手，&ldo;请将军指教。&rdo;罗云翦朗朗一笑，&ldo;不敢妄称指教，还要驸马手下留情。&rdo;两人各自去召集队友，子虞和玉城上了主台观战。可她们即使坐在一起，也显得貌合神离，倒是让击鞠场外的宫人们好奇，时不时就往这里观望。罗云翦和晁寅的身边很快就聚集起一支队伍，都是意气风发的贵族少年，他们跃马扬鞭，手执球杖，在场中耍闹。直到鼓声响起，少年们收起嬉戏，追逐起鞠球。于虞昨日就曾远远看过晁寅的击鞠，知道他身手不凡，此刻就近观察，更是惊叹，他精于马术，性子沉稳，最难得的是有大局观，并不一味急于求成，对追随他的队友指挥得有条不紊。即使面对老练矫健的罗云翦，也不退却。两队互有往来进球，罗云翦领的队伍有一半以上从疆场归来，有股凛然的气势，进退有度，稍稍占了上风，领先两球。众人都被这场精彩的球赛所吸引。在主台观战的玉城却有些不耐烦，她更关注的是结局，眼看驸马久取不下，她霍然站起身，来到击鼓人的身边，不理会宫人的胆战心惊，夺过鼓棒，击起鼓来。球场上的少年看见公主亲自击鼓，果然士气大增，跃马呼哨，很快扳回一球。眼看时间无多，往来更显激烈。两队短兵相接，都往鞠球争夺而来。不知是谁忙中出错，球杖挥空，却打到了晁寅的后马蹄上。骏马吃痛，扬蹄嘶叫，险些将晁寅掀下马来。罗云翦离得最近，此时也顾不上球，伸出手，将辔头狠狠抓住，稳住了马。不过电光石火的工夫，众人都看得惊险，纷纷上前照看。晁寅安抚住马，转身对罗云翦一躬，&ldo;多谢将军出手搭救。&rdo;罗云翦原先不过是怕他受伤，惹公主迁怒，做个顺水人情，此刻见他情真意切，且刚经险境，又镇定从容，心里也增添了几分敬重，摆手道：&ldo;驸马过誉，不过是举手之劳。&rdo;晁寅爽朗地一笑，&ldo;将军的身手如此了得，我可不想再纠缠下去，就此认输。&rdo;贵族少年们早已心服，又经历这么一件事，并不反对。反而有几人呼喝道：&ldo;出了一场大汗，不如找个地方饮酒休息。&rdo;众人皆说好。晁寅又招呼罗云翦，&ldo;将军何不一起去？&rdo;罗云翦心道他是玉城的驸马，有心推却。旁边的少年却起哄道：&ldo;将军可不能不近人情，击鞠输了，还不准我们从饮酒上赢过来吗？我等对将军的身手都仰慕不已，将军对我等却不屑一顾，岂不叫人心伤。&rdo;
